第一章
典範與修會何干?
獻身者在求知與適應上儘可能保持開放;如此,根據時代的需求,採取文化進步所提供的方法,使徒工作得以計畫與完成。──奉獻(VC 71)
典範這種文化概念涉及到日常生活的主要模式。以下為當代世界流行的某些典範:
- 天主從諸天之上統御大地。
- 治理是憑藉從上而下的階級系統層層節制。
- 資訊是由教師授與學生。
- 行為受基因支配和控制。
- 發展來自適者生存。
- 宗教/或教會負責倫理道德。
- 奠基在天主啟示的基督宗教和它的真理是不容置疑的。
- 科學的智慧比宗教的智慧更可靠。
- 我們靠工作賺錢。
學者會為這些項目的取捨喋喋不休。許多人會認為所列舉的階級治理和宗教論述是天命,永遠不會改變,更無法竄改。反對這種論調的後現代人士則主張,啟示真理屬實是在歷史特定時空中特殊團體內的歷史概念和認知,是無法保證永久精確。
轉移模式
我以薪資及職場的倫理問題來反省典範的轉移。我們以為工作為了掙錢是天經地義的,很少會去理會背後的理由。就拿過去這三百年所出現的三種不同典範來說明。最近的1800年代,人們仍仰賴以物易物而非金錢買賣那種實物交易的經濟為生。畜產交換農產;或農產換取布料。佣金較鮮為人知。
雖然20世紀大都將工作掙錢奉為圭臬,然而在許多國家中,實際上仍有半數以上人口從事「口頭經濟」(家庭主婦,學生,銀髮族,志工,藝術家,音樂家),並沒有獲得正常工資。工作等同掙錢是相當晚近的現象,西方白人世界實施得比其他地區更為徹底。大家都知道工作是人類創作的表達,必然帶給人類成長和快樂。當工作與金錢畫上等號後,人類自然面臨兩難的情況,演變成為與日俱增的疏離和不幸。首先,為了掙錢,得忍受冗長乏味、令人厭煩和疲憊的工作;卻又低估工作可強化創造力。其次,當報酬成了「成功」的標誌,人們頓時感到無能為力與無可奈何。
不同生活領域的工作有著不同的意義。我們正邁向眾所周知的契約勞工/雇傭新興典範,計時論酬的兼差,退休計畫與健康保險變得相當微薄。謀職生計的理想正在急速退色,大家再次陷入迷茫,引發了新一波不安全和不確定。
勞工倫理趨勢不只有三種的轉變,工作意義也出現了三種不同認知。1800年代大致屬禮物─經濟的第一種模式,是以無法衡量的禮物支撐著交易系統。20世紀,特別在西方國家則接近酬勞─經濟第二種模式,但是在資本主義的系統下,高成就的人反而獲利更多。第三種模式則是對先前模式幻滅的轉變,極度渴望能再次將工作與金錢脫鉤,大家就可不計酬勞藉有意義的工作去發揮創造潛能。聽來雖有些理想化,大家熱切渴望的是創造─經濟的模式。實際上,這才是有史以來人類普遍認知的經濟運作。
如同所有典範移轉,這些顯眼的例子也是沒有經過任何人、團體或政府的刻意操作。我們所談論的有機體演化,它的發展總是出人意表,經常被那些相信人定勝天的人視為荒誕不經,他們認為所有文化發展都是人類從中斡旋的。
這些觀點有何根據嗎?孔恩(Thomas Kuhn)的作品是最常被引用,當然也招致許多批評。孔恩的轉移理論大多關於科學世界觀的移轉。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從17世紀古典、機械的模式移轉到量子關係的模式,它從1920年代啟動至今,仍舊是研究和論戰的根據。
健康醫療是當代實用的例子。主流醫療的基本運作向來採用機械模式。當醫生檢查病人,她/他評估人體結構那裡出了問題,以及需要何種介入方式來矯正。這裡的基本原則是整體等於部分的總和,因而就面臨矯正器官或受損的部分的挑戰。
醫生採用輔助(另類)全方位辯證的方式則南轅北轍,是以整體大於部分總和的原則為基礎。症狀或疾病是整體健康不平衡的指標。因此,整體健康與否成了辯證的主要項目。生活型態、飲食控制、壓力、人際關係、環境汙染的影響、靈修觀、都得檢驗,希望能夠診斷出導致症狀或疾病的不良習慣。康復必須從較大格局去徹底改變,不只是消除已知的症狀而已。這種眾所周知的整體醫學,逐漸受到西方重視。其實早在現代醫學變得如此機械化之前,它已被土著巫覡用來行醫了數千年。
檢查我們的假設
我們真正面對的是文化預設。人類會仰賴所承繼的假設思考,也會按照新洞見去改變它們。有些假設脫穎而出成為原則,主導了幾十年、幾百年、或甚至幾千年。因而成為標準信念或文化典範。流行得越久,也就越無懈可擊、無法動搖。我想簡略地評論兩個幾乎極少提及,卻深具影響和衝擊的假設:第一項是父權體制和第二項是人類中心理論。
1. 父權體制。可能算是歷史最為悠久的假設,堅信人類思維是無懈可擊,地球上的生物因而受到人類理智的支配,審查與管理。這種信念偏袒強勢者、富裕者和權勢者。實際上,這種思維方式相當晚近,可追溯至8000年左右,是父權時代的產物。
對我們來說,8000年幾乎是無限的,卻是人類手中最具毀滅和癱瘓的假設。我們發現控制是父權體制運作的核心手段。由於過去兩千年我們都能運用自如。為此,我們將這2000年的基準當作我們生活最重要的開始;基督徒更是如此。
另一方面,學術界將這父權的基準點推得稍微久遠些。他們發現古希臘文化非常引人入勝,特別是它強調理性、邏輯以及男性優於女性。可惜他們最遠的視野只達到西元前3500年的文明興起,以古代蘇美文化的文字發展和早期的城邦興起為主。在此之前的文化發展就被認為不文明、原始和野蠻。
我要強調父權世界觀以簡化主義和毀滅能力為核心教條,刻意地迴避橫跨六百萬年的演化,僅僅回到過去的五千到一萬年間,並將注意力集中在狹隘的功能發展上。我們都被灌輸父權典範是正常的規範,永恆到難以逾越。但這典範正開始潰散和瓦解,這正是今天那麼重視這個典範。
我們繼承了父權體制極度競爭文化中所採取的分化和征服策略。它帶給我們的是非常暴力的世界、分裂的地球和被剝削的環境。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大家嚮往不同的生活方式,開始意識到不同的典範。我們注意到1940年代誕生了聯合國。精微的潛意識開始運作,合縱連橫的同盟,醞釀出更多的合作與相互依賴。從此,人類所面臨的重大議題,特別是生態和環境的威脅和最近的全球安全,顯然都得仰賴國際團體的關注和處理,個別國家已無能為力,就更明顯。國家主權逐漸衰頹,我們悲嘆它的殞落,也推測它的潛在危險和不足可取。
2. 人類中心理論。是什麼東西阻擾我們擁抱實相的大畫面,無法以更為開放和引人入勝的方式來讚頌宇宙萬物呢?簡單來說,歸咎人類中心理論,它是第二項值得我們關心的主要假設。人類中心理論是人採用最為彈性和固執的主要信念系統之一,是典範轉移看到事實本來面目的主要障礙。基本上,它說事情就是人所了解的,事情的發展也得由人來主導。實相的塑造掌握在人手中。哥本哈根所解釋的量子論就採用這種論點。有些社會科學家斷言以人為中心的論調牢不可破,因為它在根深蒂固的父權的世界觀中。
為此,唯有被人討論和主導過的改變才能客觀地驗證,並且唯獨這些才值得詳盡檢驗。典範轉移之說來得太虛無飄渺,超出人力所及。因此,人對它毫無興趣,普遍認為它對未來的進展毫無助益。
本書的目的不是駁斥以人為中心的論調,也不是像我這樣一位受到靈修價值薰陶的社會科學家要大家嚴肅地看待我的反駁。因此,我將列舉典範轉移概念開始被認出的主要面貌。
- 宇宙萬物沒有一樣是靜止的。演化以動力的方式使萬物改變。
- 成長要求改變;事物不再改變就開始停頓,就無法發揮最大的潛能。
- 透過適者生存,以線型方式進行的概念來自達爾文的觀點,普遍地為科學界所接受,卻遭到其他許多領域的智慧所質疑。
- 造物界有許多事物影響著改變的模式,多數並非人所能控制。
- 宗教界認為誘發改變完全操之在神的手中,人類則處於被動狀態
- 科學和宗教都採納父權的中心價值,因而短視和曲解了什麼誘發與指導世界改變的力量。
- 改變既不是隨機也非確定。在自然界的許多層面上是循環,對於天真的觀眾而言似乎沒有出處,缺乏方向感。它又是悖論,經常互相牴觸,充滿著磨難和痛苦。也許更值得注意的是當造物界開展時,成長越見複雜長。這是引我們進入意義的活力線索。
- 社會科學家不太情願談演化的進展,但特別會談論趨勢走向,他們委婉地討論複雜的增長。隨之而來的是進步的希望和更大的透明度,隱晦的奧秘似乎是溫和的,而不是毀滅。
- 典範移轉的概念匯集了這些想法。它描繪重大改變或改弦易轍,顯然不受制於人,經常令人不知所措。舊的理解開始瓦解而且失去公信力,即便人們仍不時應用著它。有股違背邏輯思維的力量在運作,開始威脅到人類的運作與管理。
- 起初,轉移遇到很大的抵制。它會被醜化或妖魔化。最後,即便那些最強烈的對手也加入行列,雖然他們很難發現自己早已在觀點、原則和價值上改變了。
- 人類會因此就受這些轉移模式所擺佈嗎?面對典範轉移,似乎只有兩條路可走:抵禦─果真如此,我們就會像毫無希望的受害者,越來越感受到疏離。或者我們學會與轉移同行,如此一來我們就越來越有機會成為它的創造盟友。
- 關鍵就在於人的認知,以及能夠捉住:
- a) 以演化而言,受造物如何運作。
- b) 在全球演化過程中,我們如何看待自己。
- c) 從靈修的觀點,我們如何理解受造物的運作和人所扮演的腳色。
- d) 我們對人類中心理論的立場
典範移轉的概念非常違背人類的理性,而且超越了許多傳統看世界的方式。或許,我們更需以整體靈修觀沉靜地去理解。說來說去,度聖願生活的人更要深思熟慮。但是,我們同樣受到時空和文化上的限制,唯有我們在心靈上的皈依才能接受這種理解新方式的邀請。
耶穌與新的典範
基督徒福音提供了典範轉移。雖然當許多學者強調耶穌的猶太根源和祂忠於所繼承的信仰以及文化,很難避開耶穌所言所行的震撼革命。福音讀者並非立即注意到,活生生的例子是真福,那些被祝福的都是當時流行文化和社會規範所排擠的弱勢族群。而且我們在山中聖訓(瑪五─七章)找到典範轉移的有趣例子:
a) 轉過面頰。「如果有人掌擊你的右頰,你把另一面也轉給他」(瑪五39)。意味著打你的人現在得用左面頰,就必會使用到左手,猶太文化認為這在禮俗上是不潔的行為,不自重的猶太人才會去做。換句話說,你已經削弱了那企圖以暴力對付你的人。另一方式,則可能會使用掌背,在耶穌的文化下是被用來迫使對方屈服,因為這會威脅對方保留他們平等的地位。耶穌主張挑釁的行為,提供另類的行為模式,放棄能力去控制對方。這就產生解放與培力的新典範。
b) 多走一里。「若有人強迫你走一千步,你就同他走兩千步」(瑪五41)。古代波斯人要求他們士兵攜帶自己的行軍袋直到精疲力竭。羅馬人,企圖獲得較寬厚大方的形象,限制這種耐力的考驗只到一里,為了這緣故在路上清楚標記數字。耶穌在此鼓勵祂的追尋者多走一里讓這外在規定虛有其表,讓這羅馬長官陷入藐視法令的麻煩。檯面翻轉,新的典範要求新的關係,我們大家以尊敬和透明的方式彼此挑戰對方。
c) 放棄外衣。「那願與你爭訟,拿你的(內)衣服,你連外衣也讓給他」(瑪五40)。在此背景的法庭上,貸方/債權人能夠附加得到人的外衣,但每晚都得退回外衣,使得窮人晚上有東西覆蓋。耶穌主張那人也將內衣給了,讓自己赤裸。在猶大赤裸是禁忌,訴訟之恥將是引發赤裸的人,而不是受害者。扒光借方/債務人,將是貸方/債權人之恥。他羞恥到見到自己要求的殘酷。並非窮人被羞辱而是貸方/債權人。耶穌提倡顛覆來收回尊嚴與自重。
這些例子解釋耶穌當時就已開始了典範轉移。耶穌宣報待人接物以新的關係來轉移權力和統治。沒有任何的地方像在比喻和奇蹟中將這描繪地淋漓盡致。耶穌在此挑戰傳統規範,特別是那種包容和排斥──誰值得待在裡面和誰必須被排除在外面──以及堅決地打破那些與污穢、卑鄙和排拒有關的障礙。娼妓和罪人可同桌用餐;暴民能受邀婚禮;稅吏能侍立在殿內,不在殿外;葡萄園勞作的工人都有報酬;以及連最排斥在外的撒瑪利亞人在福音最包容行動中也被賦予「潔淨」。
耶穌顛覆了當時的文化。耶穌所發表的新典範既震撼又原創。初期教會卻迅速地將這先知願景馴服淡化了。2000年的基督教世界極力使它適應遷就許多父權王朝。我們今天,這先知的血液再次自動顯露出來,我將在本書中詳述記載,我相信聖願生活的其中一項主要功能就是稱頌並且利用那福音的顛覆特質。按瓊‧齊諦斯特修女(Joan Chittister 1995, 2) 的說法,「實際上,修會從來就不只是教會的勞動力;它意味著上古的存在,典範的追求,人類靈魂的標誌,社會的良心觸媒。」
應用到修會上
傳統修會的典範包含在以下廣為人知的項目中:
- 如果想要追求我們永恆的救贖,我們就得逃離這個罪惡和危險的世界。
- 靈修本質上是二元世界的戰場,善良嘗試克服邪惡。
- 大部分的人都參與世務。但是有些人受到召喚─首先是司鐸,其次是會士─使自己可以進入救贖以及為他人提供達到救贖的模式。
- 救贖需要我們抑制和馴服肉體上的本能和渴望。持續地祈禱、補贖和禁慾是主要達到救贖的方法。
- 世界需要強而有力的提醒(會士)現世生命的轉換特性。會士充當未來生命希望圓滿的末世記號。
- 因此,修會的內部結構必須儘可能地效法我們所相信的天國中的運作:秩序井然,熱衷祈禱,無性別差異,並致力於符合統治者天主的期望。
- 聖願生活的靈修本質上是痛苦和奉獻的禁慾方式:「所有的聖召都從觀想被釘的基督找到靈感」(奉獻23)。
- 聖召圓滿以遵奉修會會章與會憲作為終身忠信天主和教會。
我所指的舊式典範即便非常強調祈禱和虔誠,乃是建基在努力遵奉外在規則、法條和期待的。這本質上是男性模式,外在表現說明一切。別人判斷以及自我批判是可量化並測量的。即便靈修成長也以參加「神操」的多寡來評鑑。
今日活著的會士大都受到這模式所培育,可悲的非洲與亞洲青年會士的培育仍然繼續採用。況且羅馬的文獻(例如,獻身生活勸諭)仍然採用這種苦行、父權的取向;即便已不再使用這樣的語言。許多人反對我對於舊式典範的批判,他們認為太嚴苛和沒必要。他們多少同意這模式已經舊了,他們寧願我們讓它平靜的逝去,而不願「攻擊」它。總之,他們認為這模式曾造就了許多為天主和人類服務且無人能及的聖人和偉人。就因為如此,許多人覺得我們應該試圖去解救它,而不是去顛覆它。
典範分辨而來的分析正是有別於其他想法不同的地方。典範取向不只是與結構有關而已,它試圖去彰顯任何事物都得經歷這種生/死/重生循環不已、悖論的演化過程。確切的,天主教修會的歷史以明確和可信的方式證實的這過程,但大多數教會史家,在理性實證教學的影響下,不太重視這豐富和深度的循環取向。這種另類的分辨方式旨在更加透明地指出事物出現的文化上的時空限制和衰敗症狀,顯示出這些曾立下汗馬功勞的特殊文化的表達業已功成身退。在此畏懼死亡和放手的世界裡,新典範提議視死亡在萬事萬物中極為自然和健康,包括在宗教和他們主要的機構,這樣重生的抉擇就能被實現。
這些觀察暗示所謂「舊典範」曾是富有活力的典範,而且剔除了文化包袱也許還是有用的。試圖保持它具有萬年效力將會僵化流動和結構使它成為意識型態。它儼然將自己視為神,拖累又衰老,在維護所透支的能量應該為新生命及使命服務才對。
放手的時辰!
我們正逢典範移轉的時代,但我們當中仍有許多人仍陷於否認舊典範會消失的迷惑中。先前已在當代生活的許多層面上,證實過面對現實的方式和過去運作的模式中,大多數已毫無用處。依恃著過去,背負著舊包袱,再再奴隸我們,以致我們無法自由地擁抱新未來。在這過渡時期,正統分辨的責任比任何其他年代負更多的責任。以下是些理由:
- 我們人類對於熟悉和切身之物感到安心。我們天生就依戀著舊事物。因此文化機構傾向永續,當面臨轉變的挑戰時,他們就變得非常抗拒,經常自我沈淪。在集合體中的個體(在這個案中,修會)或在大團體中的次團體(不同教會中的各個修會),會發現很難在大團體的約束下,實現他們希望改變的渴望。
- 由於我們主要機構的父權特性,在面臨改變之際,就會往機構和它的長上尋求指導和智慧。我們天真地期望改變會從上而下,卻是枉然。倒是它常來自底層。一般成員比機構和他們領導早就已經改變了。
- 典範的轉移就更加複雜。它既不是由上層更不是由下層的人所能策動的。演化運作的動力並不操之在人,有時更超乎人的想像。達爾文主義者會認為這是隨機的過程,自然界到時自會選擇正確的,剔除過程中無用的。這是與過去400年些古典科學相同的機械化的解釋。它的價值在於警告我們創造的徹底自由,不但不是隨機,更非物競天擇。從神學角度,我們正遇上意氣風發的天主聖神,祂隨意而行,在創造之初就由混沌中產生秩序。
- 我們在此遇上了所有改變的偉大悖論,不論是個人的、系統的或全體地:沒有加爾瓦略(徹底的放手,痛苦的死亡經驗)的催化,就沒有復活(徹底煥然一新的可能)。這是分辨的最高點,一般基督徒似乎很少具備這能力。首先,如同布魯格曼教授(Brueggemann 1978; 1986)提醒我們它要求有遭遇死亡麻痺的機靈,有悲傷和哀悼的能力,因而能夠從感覺安全和自在的依附中解脫出來。我們該如何面對團體和機構的憂戚呢?也許最重要的是,我們的任務是如何從擁抱埋葬亡者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今日,西方許多修會正在消逝當中。然而,似乎沒有人願意提及死亡。我們持續將自己陷於憂鬱的反應當中,而不是擁抱先發制人的放手。而且似乎沒人理解我們這時代「埋葬死人」的真正意義。看樣子沒多久以後將會有過多被壓抑的悲傷,它們可能會阻礙我們重建我們的修會。
擁抱不同的未來
在《奉獻生活》文獻中,我們讀到「修會團體都被邀請勇敢地再次提出創會者的開創精神及其聖德,以答覆今日世界的時代訊號」(奉獻37)。幾乎早廿年,在《相互關係》(19)文獻中肯定「主動創新的回應顯然符合修會神恩特質。」成就未來的夢,我們需要有以下特質:主動,創造和聖潔,加上勇氣和冒險的能力作為推動的特性。
修會的未來不是由我們來發明的─那是神的作為─但我們卻能夠預先參與這共同創造。我們以較為分辨的方式來援助舊模式的衰敗和死亡,以勇於冒險嘗試新的實驗,以較深的智慧和洞見來擁抱我們周遭逐漸顯露的世界新秩序。對過去的忠貞並非這時的主要特質。從演化的角度,我們總是建基於過去,但是成功的轉型在於對未來延頸企踵,而非滿足於安適的感覺。渴求靠得住是人類不安全的特徵;它經常拖累我們為天國而冒險。
物理學和社會科學最近的發展非常清楚地指出演化彼岸的未來相貌。有許多有用的新典範指標,當我們努力的解讀時代的訊息,並且以創意回應共同創造的天主在此時的作品。以下是某些有意思的特色:
- 新的宇宙論強調萬事萬物中的聚合和連結的元素,我們曾經將它們視為分離和原子的方式。對未來而言,相同勝於相異。
- 人類對於生命的分辨和認識的理解方式有嚴重的缺失。在我們靈修和政治的領域中需要重新再生和恢復直覺和想像的官能。
- 所有形式的父權管理都易於功能障礙和腐敗。有機網絡的文化能對未來可提供更多希望。
- 分化和征服的父權哲學逐漸令人厭惡和討厭。雖然主流文化會防禦抵抗,我們需要找到周旋的方法,不受它們影響。
- 關懷地球不是些新世紀秘傳觀念。它可能是我們時代最純正的倫理要務。
- 消費和競爭的資本主義意識形態非常破壞,肯定不是來自天主。我們需要放棄它並且擁抱更平等和合作的方式來碰觸宇宙和地球的生命。
- 我們世界充斥著人造的資訊,大都膚淺,有些甚至有毀滅潛能。我們需要智慧來擁抱較深和較長久的價值。
- 系統的暴力是我們這世代最大的挑戰。它剝奪蹂躪人類和居住環境。大多數毫無意義的暴力由人引起,如果我們希望在地球上活著有意義,它就成為人類最大的挑戰。
- 所有宗教都被父權的權力遊戲所羈絆。我們迫切需要重新擁抱宗教發生前的更加自由的靈修。
- 從發展的角度,人類這物種被召喚成熟地擺離刻劃在父權治理的青少年的互相依賴共存關係,而在我們人類和地球關係中擁抱的成年態度。
唯有我們已經以更沉穩的視野來解讀時代的徵兆,我們才會接受天主對我們修會生活的新夢想。然後那些建樹的人會被徵召來更新,這樣符合新需要的嶄新典範就會開始成形。修會的重建的重大表現將會是全新的。它會擁抱我們時代和未來的迫切需要,並不是過時的特殊需求。如果老修會團體要存活下來,就像先前一般,不去緬懷過去的輝煌歷史而是擁抱新的願景。無論有沒有我們,新的典範終將誕生,而且更新的聖神會從舊有模式的死亡骨骸中再次勾畫出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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