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七節
第七個放手:服從至死
過去幾世紀當中,教會被絕對服從的要求所蹂躪…。神學德行不再是信、望、愛,而是服從、服從、再服從。──馬克‧喬丹(MARK D. JORDAN)
修會傳記大量鼓吹補贖和自我犧牲的英勇事蹟。那些禁食、長時間的祈禱和否定自我意志的克修自我紀律,備受靈修史的推崇。自作犧牲常是壓服叛逆,特別是驕傲等激情的理由。謙虛成了需要養成和培植的德行。
基督徒克修的靈修風格是一件相當複雜的現象。女性神學家質疑這種心理缺失,提醒克服傲氣其實是男性特有的好鬥成見。女性倒常常需要栽培這種自豪的自我價值感,因為父權文化嚴重地損毀她們個人的真正自我和骨氣。
犧牲的修辭
女性主義的批判引發更深的問題。是否所有的克己修身只是父權重男輕女用來激勵服從和加強控管的手段?犧牲在許多古代的文化的概念中暗示用來平撫和懇求較高(有時,憤怒)權威的神或人。亞巴郎被要求犧牲兒子(創廿二1─14)的故事經常被用來說明毫不妥協的上級權利,甚至要求犧牲性命。我們知道許多古老(以及一些現代)文化中,女性經常被犧牲,卻很少公諸於世或受到矚目。女性被視為禍水,她們的犧牲是無關痛癢和無足輕重的。不足為奇,因此在亞巴郎的故事中,從未詢問過男孩的母親;故事裡她似乎並不存在。
美國神學家瑪麗‧戴莉切中主題,提醒我們女性是賦予生命而失血;男性卻殺害生命而失血。不論是在基督徒聖經或在其他信仰傳統,犧牲底下所潛伏的暴力明確的不是,更不能出自天主。暴力往往招致暴力,不會產生創造或和平。暴力與耶穌所許諾的豐富生命背道而馳。
強調自我否定和自我棄絕這種克修典範的文化現象大都來自流行的父權控制。深思熟慮後,它與跟隨基督毫無牽連。實際上,還可說它悖離了福音那種為愛和正義的自我否定。
服從打從一開始就是克修的生活辭令。它意味著屈服於他人的意志,與字源的「聆聽」(來自拉丁字的聽ob-audiere)的意義相去甚遠。聖經中服從的真意並非將自己的意志託付給他人,而是善用天主所賜的資源聆聽神聖的智慧,以便更真實地為我們自己和造物界分辨天主的意旨。
福傳的克修生活
克修態度已聲名狼藉,今日這種修行大都屬於那些具有強烈反世俗態度和相信嚴厲懲罰的天主的宗派和狂熱分子。修會中的克修生活大多是屬個人偏好,而集體卻為了福傳的使命儘可能完全交付自己,也就是經由正義、愛、慈悲和解放的正當關係來建立天主的國。
我們不再採信克修的苦行價值,而是接受因著秉公行義承諾而來的日常痛苦和犧牲。我們會被誤解、拒絕甚至被迫害。我們甚至會被那些我們為他們犧牲自由和尊嚴的人所反對。正如同耶穌為天國而冒險,今日同樣會要求我們生命的代價。
在此背景下,服從有許多含意。它首先是信實和忠貞於造物主的召喚,祂邀請大家成為共同創造者,為所有有機生命建立更好的世界。其次,從基督徒的角度,它是公義的解放使命,耶穌渴望大家都免於任何束縛與奴隸。這是普世教會的忠貞使命,以天主子民為基礎的團體更會全力地遵循門徒的使命。
在這多樣的背景下,服從有其重要性,既是注意聆聽,更是相互分辨。它的分辨使命超越權威的壟斷。在普世或地方教會中,享有特定角色和責任的領導職務是不能壟斷聖神。當我們接受現代生活的複雜性時,比較正統的做法就是共同合作的分辨。
這對會士提出許多令人難堪的質疑。過去30年,我們看到在梵二下講究開放和有容乃大的教會逐漸地向害怕、操縱和控制的衝動屈服。那令我們感到悲哀,我們效忠那不欣賞我們或我們恩寵的教會是件麻煩的事。我們當中甚至有許多人噤若寒蟬,也免被潑及。盲目服從的舊文化似乎又再流行,無可避免招致壓抑和不健全的恐懼。
服從的成年人
在這令人難堪的痛苦下,我們男女會士不論在自己身上,在彼此之間,和在與教會上級互動中,要有彼此尊重的先知使命。如此,我們才能順從生命而非服從死亡。我們主要效忠那召喚我們追尋祂獲得生命且更豐富的生命(若十10)。我們教會是個成年門徒的團體,大夥被召為了天國共同合作。這裡容不下孩童式的依賴共存。成年人共生是繼承造物界的法則,我們不應放棄也不該妥協。
我們也需要謙遜地接受,過去強迫盲目服從對人們造成的傷害、毀壞和疏離。權力的辭令深深傷害天主子民,包括度聖願生活的人。許多人明認他們成年人再生的希望,絕無法在修會團體中實現,因而離開去尋找治癒與完整。服從聖願在男女會士身上,遠比其他聖願留下更多疤痕創傷。
未來的會士需要採取成熟的服從。這是智慧和關心的服從,藉由善意的批判和精力致力於共同分辨,如此天主子民為公眾利益激發所有的恩寵。突破這情結和懊惱,可帶給未來會士生活更新的清新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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